莫译瑾拉开一张椅子坐下,不禁张开双臂,上身向温亦苒倾压过去,与其说他是在给她拥抱,不如说是他在向她索取拥抱。男人倦柔地环着温亦苒嫩滑的细臂,下巴搭在人赤露的肩膀上,“冬天穿这么少不冷么,嗯?”“不冷。”温亦苒回答得简而快,彷佛在置气。 “是么,那一定是她瞎了。” 莫译瑾用背影回答着,语气虽是平和,身上却散着似寒风般的冷肆。 见拖不住莫译瑾的步伐,温亦暖干脆追上去,一把拽住莫译瑾的衬衫袖口。 “译瑾,以你所处的位置,该找一个能与你
“是么,那一定是她瞎了。”
莫译瑾用背影回答着,语气虽是平和,身上却散着似寒风般的冷肆。
见拖不住莫译瑾的步伐,温亦暖干脆追上去,一把拽住莫译瑾的衬衫袖口。
“译瑾,以你所处的位置,该找一个能与你齐头并进的女人,而不是一个年轻不懂事,空有美色的小姑娘,而且,你想过你们要面对的世俗舆论吗?”
“世俗于我而言算什么东西?能助长我的权势,还是能暴增我的盈利?在我这什么都不重要,包括温亦苒。别再拿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烦我!我的脾性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差!”
莫译瑾眸色黯淡,在齿间吐出这些冰凉的话,而后握住温亦暖的手腕,用力甩开!
她一时没站稳,踉跄过后直接跌在了莫译瑾的怀里,并哭着说:“莫译瑾,你爷爷给我们订过娃娃亲,我们是有婚约的!”
“娃娃亲?只有娃娃才会信,我们都是成年人,温亦暖你别得寸进尺,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体面!”
莫译瑾把她往外推,她却死死赖住,与他纠缠不清。
不远处,忽然有人咳嗽几声。
后面,吸烟室的落地窗宽大而明亮,门敞开着。
窗外开始飘着雪花儿,纷纷乱乱地映在窗子上,漫无目的。
温亦苒黑吊带,红长裙,如一朵冬日里盛开而又欲破碎的花儿,就那么明艳眼,凄惨惨地站在那里,与飘雪的落地窗错空而嵌。
恍如给人一种她正站在雪里的错觉。
这如画的一幕倏然落进莫译瑾倦色且不耐的眼中,却重重砸向他的心尖。
“够了!有完没完!”空旷的走廊里荡着莫译瑾动怒的余音。
下一秒,温亦暖像被丢弃的垃圾一样,重重甩到了地上。
“京府宴的保安都去喝茶了么?客人被纠缠了还能这么无动于衷!”
莫译瑾扔下似燃着火苗的话,阔步而去。
没再看温亦暖一眼,也没看过温亦苒。
温亦苒立在原地,吸烟区敞开的窗子吹进了风雪,一袭红裙被吹得摇曳不定,仿佛这花儿就要在雪里凋零了。
齐书画突然明白过来,为什么温亦苒说她和莫译瑾有点熟。
这岂止是有点熟。
明明是熟到同榻而眠,互倾身心了。
齐书画将温亦苒拉回包间,门重重地关上。
不由向她竖了个大拇指,“牛,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继父家的哥哥居然是莫怀谦他哥。”
温亦苒的心思都在莫译瑾的话里。
“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,在他那什么都不重要,包括我温亦苒,我怎么觉得这话有可能是真的?”
温亦苒手臂搭在餐桌上,看着齐书画问。
齐书画:“应该不能,如果他连你都看不上,那眼睛岂不是长天灵盖上了!”
话音刚落,外面有人敲门。
齐书画将门欠了一点缝,走廊里已经恢复了平静,温亦暖不见了。
门外站着刚刚在走廊里发脾气的男人。
“找谁?”齐书画故意端起架子问。
莫译瑾站在门外说:“你方便出来一下吗?”
这人开始从娘家人下手了,真有一套啊。
“方便。”齐书画站起身出了门,将双臂环抱在胸前靠着墙,微微扬着下巴,“你想跟我说什么?我告诉你,追我苒的人数都数不清,有的人可不要居高自傲。”
“不想说什么。”莫译瑾冷冷地回答。
“?”
正当齐书画在疑惑,莫译瑾到底叫她出来要说什么时,他却不紧不慢地拉开门进了包间,并顺手把门关上,还“咔嚓”一声上了反锁。
齐书画在走廊里抱着肩膀一脸黑线。
她在自家地盘被恶意驱逐了?
所以莫译瑾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她出去,仅此而已。
包间里。
“你来干嘛?和你女同学商量好婚约的事了?”温亦苒语气不屑地看着来人。
额前碎发坠着光色荡在男人高耸的眉骨上,他最近太忙,忙得眉宇间尽是愁云。
低醇磁性的音色飘进耳朵,“想见你就来了。”
莫译瑾拉开一张椅子坐下,不禁张开双臂,上身向温亦苒倾压过去,与其说他是在给她拥抱,不如说是他在向她索取拥抱。
男人倦柔地环着温亦苒嫩滑的细臂,下巴搭在人赤露的肩膀上,“冬天穿这么少不冷么,嗯?”
“不冷。”温亦苒回答得简而快,彷佛在置气。
因为温亦暖纠缠到他身上,或者他的那句话,她也说不清,反正心里不太舒服。
“宝贝,我最近好累,等我再奋斗十年,带你归隐山林,好不好?你愿意吗?”
好听的男音覆不住他的疲乏,耳边荡着的声音使温亦苒的心一点点软下去。
也就几秒后,肩头响起莫译瑾均匀的呼吸声。
他就这样抱在温亦苒身上睡着了。
浅淡的酒香气与烟草味混入温亦苒的鼻息,这一刻心里的灰色烟云豁然消散,她不气也不恼了。
但是莫译瑾也就睡了三分钟,他缓缓睁开幽深迷离的眼睛,白眼球一时有点发红。
莫译瑾从温亦苒的身上撤离,靠回到自己的椅背上。
轻拍了下大腿,“洱洱过来,让我抱抱你。”
虽然他的神色疲倦不已,却溢着无限柔情,和走廊里发火的人大相径庭。
温亦苒也没扭捏,直接过来横坐在莫译瑾腿上。
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,“温亦苒。”他唤着她的大名,顿了顿,用法语说了句“Je t'aime。”
“说人话。”温亦苒抬手在他脸颊上稍微用力地捏着。
莫译瑾勾着嘴角淡笑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 爱 你。”
温亦苒:“算你识抬举。”
“给你看样东西。”莫译瑾开始单手解衬衫扣,灯光打在他颀长如玉的手指上,莫名溢着不可言说的欲感。
温亦苒盯着他的衬衫领口,“在这看腹肌,不太好吧?”
莫译瑾勾起嘴角无声一笑,“就知道腹肌,前两天向我要的照片还没看够?”
这时,门外响起齐书画急促的敲门声,“你俩好了没?我要冻死了!我的命也是命啊~”
第33 章 下次再给你看
听到门外齐书画的诉求后,莫译瑾收住了手,对温亦苒说:“下次再给你看吧,等我忙完这几天,去我家看。”
空气里荡着暗昧的气息,灯光都跟着旖旎起来。
莫译瑾开始熟络地系衬衫扣子,嘴里解释着,“走廊里我说你不重要是骗你姐的,我和她也没有婚约,爷爷的一句玩笑话而已,已经随着他老人家入土为安了。”
温亦苒点头应着,同时不死心地向莫译瑾衬衫里瞥了眼,但是什么也没看见。
他走出门后,对靠在墙上一脸怨怼的齐书画淡声说了句,“谢了。”
齐书画摩挲着冻得汗毛竖起的胳膊,一撇嘴,“真狗。”
莫译瑾似是听见了,停下脚步用少半个侧脸对齐书画说:“告诉你家工作人员,以后有报我名字进来的女性,一律不允,除了里面的那位。”
他的目光落向听雨阁三个字后,方才阔步走开。
重回幽芷堂后,酒桌上有人饶有意味地看了会儿莫译瑾,最后忍不住打趣,“怎么莫总出去一趟,下巴那么亮了?”
莫译瑾用拇指蹭了下巴,垂眸看向指腹,微微泛着荧光。
忽然想起去听雨阁时,温亦苒坐在灯光下,锁骨上隐约错落着水光似的莹亮。
他不禁抿嘴,顺便开了个玩笑,“可能我不小心摘到了星星。”
——
五天后,温亦苒已经康复,回了学校。
她正和齐书画在食堂吃晚饭时,温教授的电话打过来。
“下课了?赶快回来一趟。”
父亲的话语里没有称呼,没有感情,语气冰冷,且不容人拒绝。
“知道了爸爸。”温亦苒心里莫名不安。
她到家时,整个一楼都没有人,静得可怕。
温亦苒开始向书房走,心脏也不可控地剧烈跳动起来。
果然,书房的门开着,温教授沉着脸色坐在椅子中。
“爸爸,我回来了。”温亦苒站在案桌前说。
温教授冷冽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,拾起桌上的眼镜戴上,直接开门见山。
“沈曼和莫桦棠搞到一起,现在你又和莫译瑾搞到一起,你们让我的脸面往哪放!你们母女俩究竟是造的什么反!早知道她会把你带成这个样子,当年就不该让她把你接走!”
温教授怒目圆睁地发着火,话落后抬起手掌,用力向实木桌面上一拍。
温亦苒下意识向后旁侧了下脸,然后整理好呼吸。
“爸,我妈一个女人风里雨里做事业,又带着我,很不容易,您不要一句话就抹灭她的辛苦付出,还有,温亦暖为什么可以和莫译瑾在一起,我就不可以?”
“当年我和莫桦棠也算是朋友,没想到你妈最后和他搞到了一起,现在你又跟着搅和进去,你俩还有礼义廉耻吗?还有脸问我你怎么不可以!”
温教授的火气蹭蹭上涨,摘了眼镜重重打在桌面上。
温亦苒的情绪也随着翻涌起来,眼眶开始发红。
“爸,您身为京大的教授,张口闭口就是搞,那么请问您什么是搞?要说搞也是您和徐歆在搞,我妈还没生下我,您就有私生子了,还比我大了五岁,最后生生把我妈逼得离了婚,这些您都忘了吗?你们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讨伐我们?”
温亦苒口齿伶俐,说话很快,一点不会卡壳,当她说完这段话,已经把温教授的火气拉到了爆点。
“混账!谁给你的底气来教训老子?”
他豁地站起身,对着温亦苒的脸,扬手就是狠狠的两巴掌!
那种火辣辣的刺痛,好像辣椒碎刚淋了热油瞬间就泼到了脸上,更像泼到了心上,滋滋啦啦的声音,是心脏在破碎。
温亦苒被抽得大脑一阵尖鸣,只顾捂住脸,忘了闪躲。
温教授打了人,火气却涨得更高,再次扬起手对着温亦苒落下。
因为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案桌,温教授用力太猛,直接把桌子带倒了,桌子倒下的一瞬恰巧砸在温亦苒的脚上。
她疼得一声尖叫,跌坐到地上,两个鼻孔也开始向下流血。
窗边的老鹦鹉开始大叫着,“后妈,后爸,后妈,后爸……”
句句讽刺的声音绕在窗边,温教授气得直接拽下鸟笼重摔到地上,“畜生到什么时候都是畜生!白养!”
鸟笼坠地的一瞬,老鹦鹉立刻就没了声,张着的嘴就定格到那里,红色的血液缓缓从喉咙里溢上来,流出去。
温亦苒抬起手背,胡乱地抹了下被父亲打出血的鼻子,血瞬间红了半张脸。
从地上缓缓站起身,瘸着脚去轻轻拎起鸟笼。
温亦苒挺直了身板,双目赤红地看着温教授,几乎咬着牙对他说:“您不配为人民教师,不配为沈曼的丈夫,也不配为我的父亲。”
说完,温亦苒拎着鹦鹉转身出了书房。
不料后背又砸来几本书以及谩骂。
温亦苒立在原地,迟缓地回过身,眼红得似焰火,烧干了所有眼泪,鲜红的血漫过红唇从下巴流向颈项。
喉间溢出不卑不亢的嘶吼,“你出来打死我吧,不然今天一旦踏出这个门,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,后悔从未善待过我!”
“你趁早和莫译瑾断了,否则我迟早打断你的腿!”
温亦苒再次向大门走去,飞书与骂声没有断,但是温教授没有追出去。
刚出庭院的大门,好巧不巧,迎面就碰上购物回来的温亦暖和徐歆,她们说着笑着,好幸福。
看见满脸血的温亦苒后,两个人先是停下脚步愣怔一瞬。
“呦,这怎么搞得这么可怜啊苒苒?”温亦暖开口问。
徐歆:“你怎么惹着你父亲了?道歉了没有啊?”
今天的事,与她们脱不了干系。
温亦苒挺直腰板立在寒风里,如一棵吹不倒的松,嘴角弯起,莞尔一笑,“趁现在,你们多笑笑吧。”
温亦暖和徐歆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,一时哑口。
冬日的傍晚,天边已经漫了薄灰。
温亦苒拎着装着咽气鹦鹉的笼子,迎着刺骨的冬风,一个人走在街边。
鲜血的腥味溢到口腔里,让她泛起阵阵恶心。
温亦苒停下脚步,脱掉羊绒大衣在脸上擦了擦,冷静地像一只失魂的木偶。
最后,她把大衣搭在了垃圾桶上面,算是丢弃,然后继续拎着鸟笼向前走。
少许,一辆路过她的超跑逐渐减速,而后停在路边,落了车窗。
等温亦苒走近后,副驾上的人探出头,“你怎么了?先上车。”
她用沾着干涸了血迹的脸看向说话人,是莫怀谦。
“不要问,别管我。”风里漾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,好像下一秒人就要破碎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