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桃没有迟疑,说:"季家山庄,季卓。""季卓?"十三有些吃惊,问道:"季卓从未出世,为何寻他?"青桃沉默了一会儿,十三知道她也许有不方便表明的缘由,也没再多问,只承诺道:"若你真的想见他,我会让你见到他的,放心吧。" 祝青桃久久的蹲在地上,沉浸在某种情感中无法自拔。 因为阿檀,因为陈焕,因为以血祭石这种荒谬又残酷的说法。 好像很久以前有过这种心痛,又记不得是何时,这种感觉太真实太沉重,直叫她痛不欲生。 陈恒不能再回答
祝青桃久久的蹲在地上,沉浸在某种情感中无法自拔。
因为阿檀,因为陈焕,因为以血祭石这种荒谬又残酷的说法。
好像很久以前有过这种心痛,又记不得是何时,这种感觉太真实太沉重,直叫她痛不欲生。
陈恒不能再回答她任何一个问题,而他竟还不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。
祝紫鸢俯下身从背后环抱住她,却不知该如何安慰。
青桃哭了,不是默默流泪而是嚎啕大哭,她边哭边喊:"阿姐这是为什么啊?难道这是他们该有的命吗?阿姐,这世道怎会如此,所谓正道到底在哪里啊?"
朝云也走过去,将地上的两人护住,此刻已经不需要语言。
在十三眼里,他们三个紧紧围在一起,青桃便是被哥哥姐姐守护的,最无助的小女孩。
虽然他不懂祝青桃如此巨大的悲恸源自何处,也不懂陈恒说的所谓宿命究竟是什么,但他也被这悲愤的哀嚎所感染,心绪难平。
是啊,正道究竟是什么呢。
是祝之檀流干的血液,是陈焕被替代的生命,是葛城那些孩童不能长大的梦魇,还是是他努力追寻但于事无补的无奈。
天下人人都自诩正义之士,可这阳光之下又有多少黑暗笼罩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。
许久,祝青桃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,似是恢复了平静。
她轻轻推开紫鸢朝云,走到十三身边,拉住他的衣袖,问到:"我要去青城,带我去青城好吗?"
十三懂她的想法,点头答应到:"我带你去,我们一起去找拿走继生石的人。"
"我要……"祝青桃话还没说完,又一大口鲜血喷出,她因受了内伤加之情绪激动而眼前一黑,闷头栽倒在十三怀里。
祝紫鸢见状,略略思索,立马安排十三将青桃回客栈休息,而她和朝云要把祝之檀的遗骨送去大新城五行楼,再派人将她运回深水涧,想来青桃也不会希望陈府的人再沾染阿檀师姑一丝一毫。
俗世的污秽配不上单纯的阿檀,她该回到她属于她的地方。
十三没有内力,他便横抱着青桃,一步一步走回客栈。
夜风很静,背后的陈府逐渐喧嚣起来,有哭喊有惊叫,宣告着副城主府的落寞。
怀里的姑娘唇角有丝丝殷红,眼角还湿润,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。
少年很后悔方才由着她与陈恒单打独斗,陈恒行走江湖多年,狠辣老练,又与师父同辈,她初出茅庐,拿什么跟陈恒斗呢?若自己当时出手帮她就好了。
她的心性这样纯粹,爱恨分明嫉恶如仇,出门在外总是要受欺负的,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,再不叫她如今日这般委屈。
十三把她轻轻的安置在床榻上,手臂已然有些酸胀,但他无暇顾及这些,忙去找了温水绢帕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。
青桃昏睡着也不安稳,似是在梦魇一般,时不时伸手去抓些什么。
她又做那个梦了,念池的水又深又冷,缓缓流过她的周身,延伸至看不见的深处。
祝青桃又一次随波逐流,缓缓下沉,摇曳的水草,布满密文的锁链,还有那个长久安睡在水底的男人。
他闭着眼,安静的浮在那里,依旧看不清面容。
祝青桃的心还沉浸在悲伤之中,无处排解,她无声的哭泣,眼泪通通流进念池的水中,消失不见。
水中的男人随着水波动了一下,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祝青桃的悲伤。
"你又在哭了……"声音从远处传来,带着叹息的尾音。
梦境有异动,青桃猛的转头,想看看是谁在说话,可是这念池水底,哪会有什么人呢。
"不要再哭了……"声音又一次传来,又近了一些。
她不由伸出手向前抓去,想要抓住这缥缈的声音,却被一双温热手所包裹,那声音极尽温柔:"不要再哭了……"
祝青桃惊醒,眼前是少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,还有他略显憔悴的脸。
十三见她懵然醒过来,眼中有泪还有惊色,立马温言哄到:"不要再哭了,我在这,一切都有我。"
"是你吗?"刚刚在水底的声音是你吗,青桃还没完全清醒,就这样问了出来。
"是我,是我。"十三连连答应,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额发,说:"以后时时事事都是我,放心。"
青桃经过这一些折腾,心情平静了许多,此刻那些属于女儿家的心性也恢复不少,她抱住膝盖,撅了嘴委屈巴巴的。
十三干脆坐在床前的脚塌上,准备再好好哄哄她,虽然他从前没哄过女孩子,不过今夜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哄她好起来,最起码比之前好一些。
却没想,祝青桃撅了两下嘴,突然撩开嗓子就嚷嚷起来:"气死我了!陈恒那厮真不是东西!无情!无义!我呸!你瞧瞧他办的那事儿,满口的恩义情长,简直是佛口蛇心!我看他就是贪心不足,死有余辜!"
十三没想到她忽然这样说,虽看着生气,但好似是恢复了往日的样子,遂稍稍放心,附和到:"确实如此,继生石的存在或许本就是阴谋,别人只是利用他贪婪练就邪术。"
"你可还记得他之前佩戴的那枚坠子,盈光透亮的那个。"青桃听到继生石,突然想起这物件,说:"我猜那就是继生石,他死的时候那坠子不见了。"
"嗯,我也发现了。"十三点头称是,对这件事,他还有些别的分析,于是说道:"这些年陈恒数次往来青城,我猜测给他继生石的人就在青城,你昏倒之前说要去青城,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吧。"
青桃回答说:"是,不瞒你说,祝之檀是我们三个的故人,此仇不报我意难平,这是其一。其二,我不愿欺瞒你,我去青城还要寻一个人。"
这倒是十三没料到的,他有些好奇的问:"寻什么人?"
青桃没有迟疑,说:"季家山庄,季卓。"
"季卓?"十三有些吃惊,问道:"季卓从未出世,为何寻他?"
青桃沉默了一会儿,十三知道她也许有不方便表明的缘由,也没再多问,只承诺道:"若你真的想见他,我会让你见到他的,放心吧。"
青城之行两人算是约定好了,祝青桃多少也有些安心,抬眼见少年依旧坐在脚塌上,白色的衣裳沾染了不少灰,又想着他跟自己折腾了一夜,半点儿也没休息,眼睛都熬的通红,顿觉心疼不已。
她忙挪下床,要拉他起来,而十三生怕她动作大了又牵扯到伤处,也跟着起来想要扶她,没想到青桃一脚踩在他的衣袍上,两人站不稳,齐齐摔倒在了床榻之上。
好尴尬的姿势,十三以胳膊勉强撑着床榻,没有让全身的重量压在青桃身上,而青桃略带惊慌的双手却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颈。
之前抱着她走了一路臂膀已是酸胀不已,少年此刻已然是支撑不住,慢慢俯了下去。
额头抵着额头,鼻尖触碰鼻尖,时光流转的很慢,气温也逐渐升高。
好似令人烦恼的事情都以忘却,唯有眼前人,心上人。
若就这样吻下去,会不会不合时宜,若就这样吻上去,会不会太过随意。
两人暧昧,却又迟疑,想要试探,却又不敢动作,僵持在这里。